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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出声地笑一下,看看其他人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,说:“别顾着笑我,你穿的什么鞋,看着那么厚,小心脚上的感觉迟钝了再踩不实,容易摔了,你现在是班里唯一报名节目的主唱,可是不能闪失。”
韩靥一旁才要说话,早就等在台阶下面的王秀茵说:“你们真不着急,那慢慢儿聊吧,我们可得赶路,这大雪天,还是在家看着才舒服,赶路时候可够折腾人呢。”瞿雅珣说:“是啊,我们走了,这雪也真是的,好歹等我们到家再下嘛,好没眼力见的。”
韩靥走下台阶,一边笑着说她好不讲道理,而且是跟老天爷抱怨。田慧一旁说正下着雪不难走,雪化的时候才麻烦,而且有雪景总比干枯枯的景致好许多,李燕一边应和,一边回头和这里摆手说再见,王梦雨招招手,说她也马上回去,那几个人指指点点、说说笑笑地走了。
“她们都是公交,你怎么着,还是骑车?可这雪看样子要下一阵子呢,你骑那么远行吗?”王梦雨仰望着阴沉得没有一丝缝隙,以至于和天空已然融为一体的云层问道。
我从牛仔大衣兜里掏出厚实的棉手套,往回走了两步,拍打着车坐上的积雪道:“嗨,下个雪的怕什么,什么天气里我没骑过?说起来特逗,有回下着雪,风还特大,我们学校还非逼着上课间操,学校那教务处主任倍儿有革命激情,命令我们谁也不许偷懒,还拿着大喇叭大声喊口号呢:‘革命前程锦绣地,敢叫风雪助英姿’,然后摆这个姿势,据说原版是忠字舞。”我说罢坐了个跨步抬头、胳膊横在胸前的动作,不成想脚下一滑险的摔倒,赶紧按住车后架收回腿,还只顾说:“你不知道,我们当时都看傻了,再怎么说,咱们上学时候,到底已经78年了不是?结果你猜怎么着,那主任还喊呢,‘谁要阻拦消灭谁,共产不是吹牛皮’,大家都快乐倒了。”王梦雨着实笑了一阵,才说:“我不信,肯定有你编出来的东西,而且,你这么拍,是想把车座子拍热了再骑吗?”
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拖延着不肯离开被她看穿,难为情地装样子再拍了一下,就低头戴上手套,说:“说实话还是觉得雪太大,骑的时候又顶风,不过——”实在想不到继续陪伴在她身边的理由,我反而放开了,抬头要和她说“只好‘风雪助英姿’地骑回去,搁这儿,后天来早没影儿了”,然后道别之际,忽然留意到此刻纷飞的飘雪中,近在眼前的,是这样一张含笑绯红、未加修饰的秀美面孔,连本来平常单调的景致都随之增色、寒冷的空气也为此柔和,令我不禁想起北岛的那句“从微笑的红玫瑰上,我采下了冬天的歌谣”,只恨不是我的好文思,能炫耀的同时送给她,却不觉呆呆地看得目不转睛了。
王梦雨大大方方地迎面说:“不过什么?呃,就是这么大的雪,应该不会一直下吧,要不陪我去趟宿舍,你也歇会儿,哪怕看看雪能小了些再走,也可以吧,大周末的,又不着急。我看你就先还是锁上车,咱们溜达过去,也能耗掉些时间了。”
我随口摇头道:“不去吧,你们女生宿舍,再好几个人的,我一男的,又都不认识。”
“没人,今儿周六啊,你忘了?她们好几个中午没吃饭就走了,就刘莹莹说回去家没吃的,才跟我一块儿去了食堂,也是回去就拿了包走了。走吧,真没别人了。”